鸡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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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8/9 18:23:00

60年代的香港永利街,鞋匠罗一家四口,在街尾以做鞋为生。罗爸爸勤劳老实,整天低着头,猫在店铺里工作,一家人的生活全部攥在他那双粗糙的双手上,一件白T恤被磨出一个洞都不舍得换。

罗爸爸专心制作鞋子,而罗妈妈则负责卖鞋子,当有顾客前来买鞋时,罗妈妈用她一张伶牙利嘴不管顾客穿的鞋合不合脚,都说合适,说得顾客是哑口无言只好买单,大家给她取了一个特别霸气的名字“侠盗罗太太”。

罗家有两个儿子,八岁的小儿子罗进二很顽皮,会拿着弹弓打嘲笑他的人,一打一个准;成绩差,学校里有两个老师,但没有一个人喜欢他;爱捣蛋,总喜欢偷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还美其名曰为宝物。这不趁着老板不注意,抱起一个鱼缸就冲出门。他将鱼缸套在头上,模仿宇航员的样子,展开双手,就像在浩瀚无垠的宇宙翱翔。

回到家,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,就被大伯拖走了。大伯在巷尾开了间理发店,每次请来新师傅都叫进二去充当模特,这次吹的是“蛋挞头”造型,罗进二蹙着眉头和扭摆着身体来抗议自己的不情愿。这一幕被路过的奶奶看见,奶奶大声呵斥让他坐好。

在中国与英国的鸦片战争时期,奶奶带着罗爸爸和罗大伯从南海逃到了香港,占了这条没人的巷子,让兄弟俩一个在巷头剪头发,一个在巷尾做皮鞋。两兄弟包办一头一脚,他们深信,新香港,新社会,相信这样的经营不会错到哪里去。

进二很崇拜自己的哥哥,哥哥叫罗进一,他和罗进二不一样,人人都喜欢他,他是整个永利街的骄傲,不但16岁就考进全香港最好的英文学校,还在体育上有所建树,获得田径冠*,是全家人的希望。

傍晚,罗爸爸正在修葺屋顶,看到两个儿子回来,他问进二,今天学校教了什么。进二敷衍地回答中文和英文,然后快速地跑进屋内。罗爸爸其实什么都明白,他知道儿子调皮捣蛋没有好好学习。

吃晚饭的时候,邻居,邻居们将自家热腾腾的饭菜放到桌子上,大家都是在巷子里的吃饭,谁家有硬菜也会送一些给邻居品尝。大人们边吃边聊着家长里短儿,孩子们则一桌一桌地蹭吃夹菜,日子再难过,辛苦和怨气都在热闹的嘈杂声中化成了暖胃的饭菜。

饭后兄弟俩在罗爸爸的督促中上阁楼做功课,他们把楼上叫北京,楼下叫南海。虽然都是在做功课,不一样的是弟弟是在双管齐下抄写老师今天的罚写的功课。

哥哥喜欢上了学校一个叫芳菲的女孩儿。由于家里没有电话,芳菲打到阿伯的店里,约进一周末出去玩儿。鱼店里,芳菲很好奇这些鱼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。进一说,鱼的记忆很短只有三秒,当它从鱼缸这头游到那头时,已经记不得自己刚刚游过,以为又到了新的地方。

孩子们贪玩没有回家时,罗爸爸总会在门边翘首守候,嘴里说着还有一刻钟,两只猴子才能回来。他打开那块儿不知多少年的霓虹广告牌,因为年久失修,“鞋”字只亮了半边,似乎就像这生活一样,难一半,佳一半,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。这时,罗妈妈因为脚上的两个鸡眼,痛得无法走路。罗爸爸说,别人是卖炭老翁寒天冻,你是卖鞋姑娘鸡眼痛。说完便帮她轻揉起来。

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,罗妈妈买来几大盒月饼。按照当时的惯例,开门做生意的,都要给片区警察送去孝敬。进二盼着自己吃一整盒莲蓉月饼,可把需要送礼的打点后,只剩下两块,进二不愿意了,他吵着闹着要吃一整盒,无奈之下罗爸爸答应他去看戏,进二这才罢休。

天气晴朗,清风微拂,进一和芳菲去郊外约会时,天上突然出现一道彩虹。进一说,有时天上会出现两道彩虹,一条是另一条的倒影,不过这种情况极为罕见。情起时进一凑近想亲吻心上人,由于青春的羞涩,进一压制住奔腾的情愫,只是盯着心上人。

夜晚,警察前来收孝敬,罗妈妈虽然不情愿,但也只能献上月饼,脸上堆满笑意地询问对方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。进二不满警察拿走月饼,想用弹弓打警察,警察忽然转身,让进二不得不收回工作。警察逗弄着进二,英文要顶呱呱才有得捞。进二问什么叫有得捞。警察说你老爸一辈子都没得捞,你家姓罗,英译law,怎么有得捞,香港不讲法律,应该译Low,才有得捞嘛。进二声称罗是自己的哥哥英译的Law,哥哥英文很棒。可警察却告诉他,他哥哥也没得捞,如果他能将26个英文字母倒背如流,那才叫真的棒。进二只能背出最后四个字母,后面便记不清了。

进一跑到阿伯的店里打电话想约芳菲明天去看花,却意外得知她着凉了。次日天色微亮,他早早起来打扮一番,把皮鞋擦得瓦亮,接着从鱼缸里拿出自己那条最喜欢的红彩雀,他根据地址迎着雾气前行。经过一路打听,终于来到芳菲的家。那是一栋遮掩在苍翠树林中的小别墅。

仆人将他恭敬地迎进屋内,看到宽敞明亮的屋子,进一之前的傲气消散得无影无踪。芳菲家有一个诺大的鱼缸,里面养着各种各样名贵的观赏鱼,进一想把送给芳菲的红彩雀放进去,可芳菲却让他等一等,说因为水质的原因,担心这条红彩雀身上有病菌,必须隔离两天才能放进去。这一番话让进一内心五味杂陈,他不是这条只有三秒记忆的红彩雀,他会一辈子记得自己出身贫寒,来自那个走路都拥挤的家。

尽管芳菲不在乎身份上的差距,但寒门子弟的倔强让他越走越快。从那以后,进一单方面的中断了和芳菲的联系。然而因为心情降到谷底,成绩也一落千丈。毕业考试中有两门功课不及格,这让拼尽全力供他读书的罗爸爸大失所望,他在饭桌上大声指责进一,全家每个月省吃俭用,全都是为了你,你的学校学费很贵,为了你不被人看不起,每个月都是提前把你的学费留下来。

然而,糟心的事接连而至,余伯突然找上门来,声称他们有两个月没有交月饼的钱了。在当时,月饼属于奢侈品,于是店家推出一种预售机制,先预定,然后分期付钱。原来进二为了能吃一整盒莲蓉月饼,瞒着父母预定了一份,罗爸爸知道后勃然大怒。

第二天的跨栏比赛,进一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失误,跌倒在地,不幸与冠*失之交臂。等两兄弟回到永利街时,阿伯追出来告诉进一,芳菲刚刚打来电话,她全家要移民美国了,希望能见进一最后一面。进一愣了一下,开始慢慢接触到青春和成长所带来的疼痛。

进二不明白为什么人人要走,芳菲姐姐要走,现在连奶奶也说要走,奶奶说自己的日子快到了,要去苦海那边看爷爷了。进二恳求奶奶不要走,奶奶骂他傻瓜,说奶奶随时有一天会走的,最终都会走的,做人呐,苦海无边。接着告诉他一个故事,如果你想跟亲人重逢,就把最心爱的东西存起来,然后全部扔进苦海,等到苦海被填满时,就可以和亲人重逢了。

几天之后,芳菲移民去了国外,而罗家正在和台风抗衡。狂风暴雨顷刻间降临,罗爸爸连同门板也被刮倒在地。紧接着,罗家被刮得四分五裂,进二被吓得大哭,嘴里不停喊着救命。夫妻二人冲上二楼的窗台,在雨里咬紧牙关拉住随时会被风刮走的房顶。罗爸爸说,一定要抓住啊,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个顶。这是对房子最重要的一件事,更是一家不可或缺的精神理念。

台风走后,罗记鞋店狼藉一片,一家人在挑拣还能用的东西,进一突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。罗爸爸着医院,医生诊断进一为血癌,再当时这是一种治不了的绝症,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这个本就生活拮据的家庭摇摇欲坠。

随着儿子的病情逐渐加重,罗妈妈决定带着儿子去北京求医。罗爸爸心里也放心不下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跑那么远,可他留在店里多做一双鞋,就能为儿子多筹一份医药费。一夜之间,罗爸爸苍老了几岁,腰也变得佝偻起来。他挥手与妻儿告别,心里的苦只有夫妻两人知道。

遥远的北京大雪纷飞,给整座城市又添了一份凄凉,进二突然变得懂事起来,在玻璃窗前倒背着26个英文字母,然而北京的医生对进一的病也束手无策,罗妈妈只好带着儿子回到了香港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进一因为身体越来越虚弱,医院。然而当时的社会一切都是明码标价,连一瓶白开水都要收费。护士嫌弃罗妈妈给的小费少,给进一抽血时猛扎狠抽,罗妈妈心疼不已。但这些冷血的畜生,根本不懂人心肉长的道理。

从医院回来后,夫妻俩修葺着被台风刮坏的招牌。罗妈妈一边刷一边流泪,嘴里不停叨念着,做人总要信,做人总要信。

医院看望哥哥,当察觉到哥哥不开心时,进二拿出自己之前偷的所有宝物,里面有夜光杯,有米字旗,有观音庙的孙悟空,有明星想,他想尽办法让哥哥高兴起来,但哥哥却什么都不要。于是进二问他,我已经偷了所有东西给你,你到底想要什么呀。进一看了看弟弟,然后紧紧抱住他,这一刻亲情算是他最大的慰藉了。

从医院出来后,进二突然用英文唱起了歌,常听的那首《我渴望自由》的歌。那一刻,他也长大了,变得坚强懂事起来,似乎要代替哥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。

回家时,爸爸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做皮鞋,他察觉到儿子的书包里鼓鼓的,于是打开一看,发现里面全是偷来的东西。罗爸爸大发雷霆忍不住动用了家法,罗妈妈赶紧护送儿子上阁楼,那夜,进二在上面哭得撕心裂肺。夫妻俩的心里痛到不能自已,随后,罗爸爸为他处理腿上的伤,趁着这个间隙问他今天学校教了什么。进二没有像之前那般敷衍,而是背出了一段木兰辞和几个英文单词。

次日,医院送饭时,经常会路过一条斜坡,为了妻子走路方便,罗爸爸特意做了一双羊皮鞋,鞋头绣了两朵镂空的花,不仅外观好看,更利于妻子双脚的鸡眼透气和舒服。罗妈妈穿上之后非常合脚,还给这双鞋取了一个名字,左边那只叫难,右边那只叫佳。于是走起路来嘴里念着一步难,一步佳,然后又是难一步佳一步。

那晚迟迟未归的罗妈妈将电话打到阿伯那里,进一病情发作需要输血,医院不管做什么都需要用钱打点。罗爸爸从身上拿出两张百元大钞,罗妈妈有些不解,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钱了。片刻,她明白过来,用手摸索着罗爸爸手上的深陷的戒痕。夫妻俩隐忍着泪水竭尽全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第二天,输血后的进一病情有所好转,夫妻俩去给儿子买状元粥补身子,愁苦中笑谈着儿子以后考状元的憧憬。此时,芳菲从国外回来看见一,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迎来了迟到的亲吻。短暂的见面后,芳菲决定去买一条鱼,医院里有个伴儿。进一很开心,满心欢喜地等待父母和芳菲的回来。然而,当转身喝水的那一刻,鲜血涌进水杯里。

进一的葬礼上,罗爸爸将一株盛开的无比鲜艳的三角梅连根拔起,然后移植在儿子的墓碑旁,嘴里说着做人最主要是保住顶,有棵树至少能替老大遮荫。

进二想起奶奶的话,如果将珍爱的东西扔进苦海,把苦海填满,就能与亲人重逢。他扔掉那个夜光杯,扔掉那座渴望自己变强大的孙悟空,扔掉那面想英文的米字旗,扔掉那个能使他像宇航员一样翱翔的鱼缸。然而苦海终究没有填满,年幼的进二终于懂得亲人的离开,就好比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,若能丢下贪恋,让他们真正地走,才能度过思念的苦海,在内心与亲人永聚。

时光流转,岁月这个神偷,偷走了哥哥后,又偷走了积劳而终的罗爸爸。长大的进二带着罗妈妈去给哥哥扫墓,回程路上突然出现一道彩虹,他将哥哥说的那个关于两条彩虹的故事说给妈妈听,妈妈相信了,因为无论生命长或短,做人总要信。

《岁月神偷》由罗启锐执导,上映于年,获得第60届柏林电影节“新生代单元”最佳影片水晶熊奖。一个靠信念支撑的年代,在半难半佳中,他们奋力向前;一个对爱情无悔的年代,我们曾经如此相爱,即使生命如此相欺。

在幻变(变幻)的生命里,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。偷走的是岁月,留下的是情怀,那被遗忘的时光再次回到人们的记忆中,一次次打动人们的心。只是,不伤感,怎能不伤感。回首惊觉,天地无情时光最难留,人生梦幻岁月是神偷。

好了,我是蚊子,今天的故事就到这,喜欢的点赞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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