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浴室在过去俗称澡堂,东台人洗澡的习惯很普遍,有钱有闲的人和扬州人一样早上皮包水(上茶馆),晚上水包皮(上浴室)。劳动人民也经常洗澡,是为了身体洁洁,消除疲劳,所以东台最盛时有(男)澡堂十八家半之说。
设在东街的有第一泉、东浴兰、浴春池、丽泉、明瓦捲、大堂子;设在中街的有浴沂、曲江、五福堂、掬香泉、金泉、菊花潭、濣香泉;设在西街的有清一池、浴德池、小蓬瀛、乐泉、浴兰等。还有西溪浴室一家阴雨不开,淡季不开,只算半家。
这些浴室的产权,大都属于殷实富户,租给别人经营,承租人再雇工人分堂服务。租约议定,当日剪市,分层摊派,房主的租金,也是每日付给。书明契约,房主负责房屋维修和木凳盆桶的添置,房客负责店内装潢和一应用物,并规定灯笼招牌一经挂出,就得照付租金。业务较好的浴空,每日租金约一元左右,是当时房租中最高的程价。乡镇中梁垛澡堂两家,安丰有八功池等五家,八功池是清翰林陈宝家所开。其他集镇也有澡堂,但是营业不正常的较多。
旧时的东台的老澡堂里一般有三类池子,每个池子之间都有暗孔相连,池孔之间用一块厚厚的木板隔着,用来调节水温的。头池下面接的是暗管,与外边的锅炉链接,用来烧水的。池子上铺着厚厚的木条格子。很多老年人都喜欢睡在这上面汗蒸,这个池子里滚烫的水也适合烫烫脚气,有脚气毛病的人,把毛巾放入池中晃几晃,顺着脚丫拖上来,能烫得龇牙咧嘴的直哈气,不过看得出来很是过瘾。二池和三池都是用来泡澡的,池子和池子中间是大理石的台面,不忙的时候,有人就用手巾一摊,顺势躺在上面闭目养神。浴池里蒸气环绕,使得泡澡的人百赅通透,每个毛孔拼着命的岀汗,一天的劳累,一天的辛劳,一天的烦恼忧愁,一身臭汗全在泡、闷、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,让人身心愉悦心情舒畅。
有些老年人喜欢喜欢吃过晚饭去洗澡,这个时候浴池里的水已经浑浊不堪,但他们却讲道:“清水寡人,浑汤养人”,说是干净的水洗好后浑身乏力,身体不舒服,要泡澡,就得到晚上吃完晚饭去,那样泡个澡才元气足,洗好后浑身舒坦,这话想来也有道理:刚刚开汤的浴室是没有水气的,要不停的烧锅炉,把水气聚集起来,去得早,浴室里很冷,阴暗密封的澡堂里,四处都是冰凉的,容易着凉。而到了晚上洗澡的人多了,澡堂里汽汤冒烟的,人进去洗澡,就感觉舒服了。不过到晚间那浴池里的厚腻得泛着白沫的水确实不敢让人恭维。
澡堂里以前擦背的,没有用搓澡巾一说,擦背靠的是师傅手上的真功夫,一条挤干的毛巾缠绕在擦背师傅的右手上,结于手腕,被擦者坐在凳子上,擦背师傅为客人从头擦到脚,污垢多的人能被擦出一排排“面鱼”,然后打肥皂,洗头,用小木桶桶盛水冲干净。擦完后敲背,有时用全掌,有时用掌底,有时用拳,敲出不同音响,时而轻轻拍、趴,时而重捶,轻重缓急的捶拍声清脆嘹亮,噼噼啪啪敲得抑扬顿挫,敲出的节奏大有“大弦嘈嘈如急雨,小弦切切如私语。嘈嘈切切错杂弹,大珠小珠落玉盘”的感觉。据说其敲出的花色有“八哥洗澡”、“麻雀闹花园”等多种节奏。澡堂里所发出的敲背声此起彼伏,成为独特的交响乐。
澡堂是社会上三教九流混合汇聚之地,普通百姓是主要客源。浴室分为雅室和普室两种,跑堂的个个都是面带笑容、眼尖手快、见貌辨色的服务高手,只要澡客一进门就知道是进雅室还是普室的。
澡堂在门口要买洗澡的“筹子”,所谓“筹子”就是洗澡的门票,是一长条竹牌,印上了红绿两色,红色代表雅室,绿色代表普室。小孩子的“筹子”跟大人一样,只是小了一截。
雅室是长长的躺椅,可以睡在上面休息,衣服跑堂的用叉子挂在自己的座位上端;而普室却是长条板,俗称“通铺”,只能坐不能躺,衣服堆放在木条板上,上面用外套盖住。雅室专门有跑堂将茶泡好,而普室是一个大的牛头缸,里面有用茶叶末泡好的茶水,澡客自己拿个杯子去舀来喝,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茶叶碎末,喝起来还特别的香。雅室的手巾把子也要比普室的好一些,一般都是雅室换新的后,雅室的淘汰到普室。当然雅室还有一些特权,比如有的雅室不限“手巾把子”,普室只限一次或者只能自己擦身等等。
澡堂里的拖鞋都是厚木头板做的,上面有个宽带子,走起路来滴咯答-滴咯答-的,当澡客洗好澡后,刚跑到浴厅。跑堂的立马在水桶里挤上两条“热手巾把子”迎来,照着头不停地搓。搓完头,顺着后颈一下推到背上,然后客人伸出双手,顺势拉一把,最后把子从胸前拉一下,一直拉到膝盖处,整个流程不到两分钟。
整个澡堂里,从大厅到水池,水汽氤氲,人声鼎沸,浓浓的、弥漫的热气透过厚厚的棉帘遍布厅堂,湿漉漉的空气不断化为水珠往下滴。浴后,浴客或坐或躺,有修脚的、有推背的,相识的,不相识的少了那份虚伪;初次见面便称兄道弟互相交流着各种见闻。
澡客中有需要修脚的,澡堂里有专门的修脚工,顾客往躺椅上一躺,把脚在支架上一放,修脚工就可以把着脚丫子操作了。拿出锋利的修脚刀,修指甲,片脚垫,挖鸡眼,运用捹、断、片、劈、整、挖、起、撕等刀技,整个流程如行云流水,循序渐进,圆润轻巧,动作娴熟,可谓“肉上雕花”。
澡堂们聚在一起,聊家长里短,坊间趣闻,张家长李家短地议论,虽然都光着身体,却俨然一副新闻发布官的派头,相互间回答好奇者的提问。跑堂在一旁听着,有时候也搭上几句话,别看这些人身份低微,他们消息很灵通。过去没有电视、网络等媒体,信息不发达,但这些跑堂的人本地发生什么事,外地有什么大事,没有他们不知晓的。
跑堂的夜饭也是在澡堂里吃,他们用个小杌子往哪个角落一放,把中午带的饭菜拿出来,再倒上白酒,美滋滋的喝起来,往往酒才到嘴边,那边就有澡客喊叫,忙不迭声的赶快过去,事情弄好后,继续坐下来喝酒吃饭,他们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下吃饭。
过去澡堂门口有这样一副对联——“进门皆是清洁客;出门并无龌龊人”,这是对澡堂里澡客的绝妙写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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