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外公、外婆
文/老郭外公去世快十年了，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纪念他，但至今未完成。而就在前几天，外婆也去世了。如今，我的祖父辈的这一代人——爷爷、奶奶、外公、外婆，还有其他亲戚中的这一代人，都走了。生老病死是逃不过的自然规律，我如今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，这些年耳闻目睹了一个又一个老人的离去。用“怀念”这个词，我心里是带有愧疚的。外公去世的时候，我不在身边，也未能去送他一程；现在外婆去世了，我依然不在她身边，依然未能去送她一程。他们都跟舅舅住在一起，而舅舅在湖北省赤壁市，我在浙江省嘉兴市，两地相距甚远，没有直达的火车、飞机，我要过去一次，实在是很有些麻烦。而现在有疫情，我是老师，又任教高三，我必须遵守本地的规定，非必要不能离开本市。可是，外婆去世，我去送别她最后一程，这到底是“必要”还是“非必要”呢？大学毕业之后，我直接来到浙江嘉兴参加工作，在这里安了家。别说去舅舅那里看两位老人了，我回自己老家的次数也是很少的。以前单身时，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去；后来成家了，有孩子了，工作上的事情也多，更不是想回就能回的。现在又有了疫情，过年想自己开车回老家都不行。如今社会的流动性太大，昔日的家乡已变成了故乡，而且还是回不去了的故乡。这样说似乎有为自己找借口的嫌疑，因为如果真的不顾一切，肯定还是可以回去的。但人在江湖，又有几人能不顾一切呢？这其中的难处不是我这类身处异乡的人，是体会不了的。从感情上讲，我是很爱两位老人的。小时候，我最喜欢去外公外婆家。他们一共育有五个女儿和一个儿子，我的母亲是“老大”。在我这一辈人中，相当长一段时间里，我是唯一的外孙，也是最先出生的。后来虽然他们有了亲孙子，但那时舅舅就如现在的我这般住在远离他们的另一座城市里，他们一年之中也很难见到亲孙子。而我这外孙离他们近，可以常与他们走动，自然与我很亲近。小时候最喜欢去外婆家。那时，从我家到外婆家没有通车，只能步行，中间还隔着一座小山。十几里路，又很不好走，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才能走到。那个时候，我们这些农村长大的孩子胆子都很大，更何况田野里白天都有在劳作的人，所以到了大约小学二年级，我就敢一个人去外婆家了。再后来妹妹也大了些，我们兄妹俩就一起去外婆家。尤其是放暑假，我们常常会在那里一住就是半个来月。在外婆家很自在，还有好吃的。在家里必须要干农活，在外婆家虽然我也常常会帮他们干活，但完全凭自愿。外公会用网去捞鱼，外婆会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。那个时候的经济条件都不好，但只要我和妹妹去了，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给我们做好吃的，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都会给我们吃。要是提前托人告知他们我们去的日子，那当天一大早，外公一定会去镇上买鱼买肉回来给我们吃，而从他家里走到镇上，来回要一个多小时。肉买回来后，一部分炖汤，一部分包饺子。最喜欢外婆做的馒头，用老面发的馒头，特别松软，好吃，香！我妈做的馒头就比不上。也许是受她的影响，我到了上初中的时候，就学会了做馒头、包子。除了喜欢去他们家，我也很喜欢他们来我家。外公因为要干农活，要看家，所以很少到我们家住，而外婆来得要多一些。他们来了，我们自然会尽量好好招待的。但也许是不放心外公一个人在家，家里又有很多农活要干，所以每次外婆都住不了几天就要回家。没办法，虽然舍不得，但我们还是送了一程又一程，有时甚至送到中间的那座小山的山脚。后来我上大学了，也只能寒暑假去他们家了。我记得很清楚，外公的脚底下长了鸡眼，走路时会痛。而我寒假去了之后，就会给他修脚，他说我修过之后，至少半年内不会再痛了。再后来我参加工作了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外公的身体越来越不好，之后检查出来得了肺癌，去舅舅那里了，没过多久就走了。活了八十多岁，也是高寿。外公走后，外婆的阿尔茨海默症慢慢严重了起来。而我最近见到外婆的那一次还是在年过年的时候。大姨将她从舅舅那里接回来了，我过年的时候去看她，给她买了一件棉袄和吃的东西。那时她自己基本上还能行走，也能认出我来，还看到了我的儿子，她的重外孙。后来她又去了舅舅那里，住进了医养结合的养老院，身体越来越差，慢慢地除了能认识舅舅之外，其他人基本都认不出来了。我在舅舅发的视频中看到她越来越衰老了，看着很是心酸——虽然衰老是必然。舅舅照顾她很不容易，我这外孙也不能在她面前尽一份孝心，顶多也就给点钱。但对于老人而言，钱的意义又有几何呢？还好，她后期已经记不起我这她一直疼爱的外孙，也免了对我的牵挂。我听舅舅讲，外婆临走之前什么都吃不下，处于昏迷状态，然后就在昏睡中走了，没有什么痛苦，这当真是好事。她今年已经九十高龄了，耄耋之年，可谓高寿，虽然离世，但没有受多少病痛的折磨，按照中国的传统来看，可以说是“喜丧”，如此，将死亡看作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盛大节日，也未尝不可。母亲很伤心，因为走的那个人是她的母亲；我也伤心，因为外婆是我爱且爱我的人。但人总是要走的，活着的人总得想得乐观一些，尤其是在父亲六十岁就去世了之后，我对死亡看得更加乐观了。可是，走的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亲人，还是我很久没有见到的亲人。写到这里我又在想：如果大家都没有离开家乡，所有的亲人们都住在彼此距离不远的地方，一定可以少一些遗憾，多一些亲情的温暖。只是社会前进的大潮是谁都阻止不了的，我已经回不去了，和我一样的无数人都回不去了。外婆的骨灰盒已送回老家和外公合葬了。两位老人一生感情很好，生同衾,死同穴，这是他们的福气，也是后辈儿孙的福气。因为疫情，今年过年又不能回老家，期待明年暑假。如果那时能回老家，再去祭奠两位老人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