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屋的情怀
作者
*浩
老屋，对于我来说，始终有一种质朴的情结，带着这份依恋，无论走到哪里，不管在外面过得怎么样，都是一个精神上的故乡。即使走得再远，也忘不了当初那个出生的地方，想起当初成长的那个家，想念自己的故乡，想起小时候的日子。故乡的老屋，那里有我儿时最纯真、最朴实、最美好的时光，留给是我一生挥之不去留恋，承载了很多很多的儿时回忆！我家老屋，一栋“三开间两搭厢”两层（木楼板）、中间天井的传统江南建筑，坐落石井下铺自然村一个叫后山的山脚底——简朴而宁静，悠久而亲切，古老而柔美。数百年来，它见证了小村的变迁。从我出生起，就生活在这屋里，这里充满了我从小到大的欢声笑语，记载了我的那段快乐的小儿时代！那一块块砖头砌成厚实的土墙壁，由几十根粗很粗的柱子，搭建起来的一根根粗实的横梁，屋顶盖着一层灰色的土瓦，共同支撑着这栋老屋，撑起了一个幸福的家。一砖一瓦的厚墙，更是长辈在苍老中竖起的一面石壁，藏着憨厚和耿直，老屋是岁月的形象，更是他们的形象。老屋装点了我的童年梦想，叩响了生活的智慧，藏着童年的笑语，记录着我的成长，留给我的是一片片温馨的记忆！我留恋我家的那栋老屋，牵挂老屋里的曾经的亲人。曾记否，爷爷、奶奶，他们为全家老老少少而披星戴月、茹苦含辛、养家糊口，那不停的劳作身影；每次放学回家后，迈进门槛的那一刻，闻见妈妈早早为我们做好的饭菜，亲切地叫一声“妈妈”情景；清晨，当阳光照进老屋的窗户那一刻，快快起床、快快吃饭，背上书包，赶往学校上学的那个景况；一家人晚饭后，在那张吃饭的四方桌上，爸爸、妈妈辅导我们完成作业的姿态；在昏的暗煤油灯下，妈妈为我们缝制衣服、纳鞋底、做布鞋，看见妈妈低头凑在灯光下，穿针引线那不停晃动的背影……当我再次仔细端详它，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根根横梁上，已被炊烟熏得黑乎乎，显得更沧桑了。岁月斑斓的白墙上，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，早已发*发黑。站在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，儿时的斑驳的记忆便喷薄而出，儿时的画面还是那样清晰，儿时发生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！在这老屋里，爷爷奶奶辛勤劳作，忍辱负重，穿的是补了一次又一次的破衣裳，忍饥挨饿，精心养育着六个子女成长。老屋，是我成长的乐园、心灵的摇篮，再回不去家。在这里，有疼爱自己爷爷奶奶、爸爸妈妈；有陪伴自己长大兄妹；也有童年时代一起玩耍小伙伴。历经数百年来风风雨雨的冲刷，承受着岁月的磨砺，古旧而凝重，见证了风雨，历尽了沧桑。在这栋房子里，大叔、小叔先后成家，大姑、小姑、三姑先后从这里出嫁，开始他们新的人生。伴着爷爷、奶奶养育他们的儿女后代，走完他俩一生的时光。——南厢房，是爷爷奶奶和两个叔叔他们的卧室。北厢房，在这里，爸爸妈妈组建了他们的新家庭。几年后，就在这房间里，一阵婴儿的啼哭声，打破了乡村的宁静，老屋又孕育了一个新生命，家里人都非常欣喜，爷爷奶奶可高兴了。作为长孙的我，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。就在这样美好生活环境中，让我度过一段快乐的小儿时光，是我从出生到十七岁的“家”。在我童年的印象里，爷爷总是最忙的人，田间埂边，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。每天清晨，天还没亮，就匆匆起床。随即便拿上锄头，挑起簸箕，快步去向“自留地”，又开始今天的干活了。日落西山，披着晚霞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了。小的时候，我也喜欢跟他去干活，其出发点就是好玩。若条件允许，也会带上我，帮做些力所能及的活，拿拿菜秧、烧烧水等一些简单的活儿。看着他的干活，手里飞舞着的锄头，那娴熟技艺，从中也在分享着劳动的快乐！——身置野外，被大自然的美丽风光深深吸引了，情不自禁玩耍起来，跳跃着、奔跑着……捉蛤蟆、捉青蛙、抓蚱蜢、抓蜻蜒，无忧无虑、非常开心地玩，直到玩到满头大汗，才会罢休！每次看到后，爷爷总是以鼓励眼光表扬我，说：“你真当‘好老’的呐（土话：意为厉害）！”在儿时的记忆中，奶奶是个很勤快的人，又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。每当凌晨，鸡叫三遍便起床，迈着轻轻地脚步，来到灶底（厨房）。坐到锅灶青（灶头）前，生火做饭了，灶门前火焰跳跃着；后来的日子，家里装了一只广播，就在广播响起了。在当年农村，中饭吃的饭，一般都用饭甑来蒸煮的。所以说，早上烧粥，在烧到“半生不熟”（生心饭）时，要用“笊篱”（用竹篾条编制的能漏水、有长柄，用来捞东西的用具）把它捞出来，放到饭甑里去，等待中午蒸煮。全家人吃好早餐后，爷爷他们就要出工去了。这时，她便要开始洗碗、擦桌子了。这两件事情做好后，再去房间去，把梳妆盒拿出来，放在饭桌上；随后坐在板凳上，对着镜子，便开始梳头了——先要用篦子清除头上的发垢，再用梳子从前往后反复梳理，扎成发髺，最后插上一根银簪，每次梳头，一般都需要三四十分钟。接下来，把要那些要洗的衣服放到吊篮里面去，拿上洗衣板、榔头、茶饼（那时肥皂紧俏物资，要凭票供应，一般农村大多人都用茶饼来替代肥皂）去大溪边上、洪洞堰、双港等地方洗。如果洗大件物品，如床套、被单等，先要把它们放到脚桶里，用汤水浸泡过。听奶奶说过，这样做后，会使其柔软一点，然后再拿到外面去洗。洗好拿回家晒后，又开始准备中饭了。拎着吊篮、迈着她那“三寸金莲”的小脚，前往菜地去采菜，有时就在门口的菜院里，有时要到更远的石龙底、里达呜、新塘呜，再采一些菜。采完后，再到村头的那口丼（灌溉水路形成的一口小潭，当地人称之为“丼”，这里也是当年乡亲们洗衣、洗菜和我们小时候洗澡的地方）里去洗干净，随后，拿回家来抄煮，接着又准备做中饭了……早已烧好的满满一桌子菜，香味让我口水直流。中午时分，外出干活的劳力，又要回家吃饭了，屋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……唐代诗人刘禹锡有诗曰：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。每年的春天到来之季，燕子会从南方纷纷如期归来，给了我童年的快乐。老屋的屋檐下、楼板下，是小时候我们小孩最神往的地方。总喜欢呆呆地坐在老屋的门槛上，两眼望着自由自在飞翔着的燕子。飞来飞去的燕子，一边飞着，一边唧唧叫着，如精灵一般，带着幸福，带着富贵，在寻找安家的地方。此时的我，多么希望这只燕子能在我家的安家了！——还记得，楼板角下那个燕窝，为防止粪便落到地上，爷爷在它的下面钉了一块小小的篾帘，年年如此！显现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，体现了一位普通劳动人民的淳朴胸怀！老屋窗外一根高高大大的梅树，树枝上长年栖息一窝喜鹊。每天清晨，那“喳喳喳喳、喳喳喳喳”的鸣声，把我从睡梦中叫醒。清脆响亮、悦耳动听，给我们一家带来幸福和吉祥。我怀念在老屋门前院坝上的那两棵大泡树（香泡树），小时候听爷爷说过，树与老屋同龄。它经历几十年雨雪风霜，见证了我成长的痕迹，陪伴着家人度过一年一年的时光。秋天成熟季节，隔不了几天，大人会用晾干（晒衣服用的）打一二个下来，给我们小孩吃吃。剥开后，放到嘴里面，一股馥郁的芬芳袭来，以解解馋！而泡壳，则要把外面的皮削了，放到水里浸泡后，反复挤压，去除异味，切碎炒着吃，清香可口！——那挺拔主干，没有一点弯曲，那苍翠的枝叶枝，郁郁葱葱，好似一把遮阴的凉伞。从远处看，老屋在树影的遮档下，忽明忽暗，在阳光照射下，呈现出一幅美丽的图案。每当春天来临，树叶焕然一新，春风拂过，枝头的一抹新绿，翠生生、水灵灵、娇滴滴，绿得鲜嫩、绿得喜人。清香而淡雅花香，一种仅仅属于乡村老屋的香味，令人陶醉；小时候，总觉得这种花香很好闻，也会情不自禁的凑到花前闻闻，沁入一缕幽香，来填补空缺的心房。夏日时分，“知了——知了”的鸣声，叫个没完，响彻了整个夏天。我们一群小孩子，站在树底下，跃跃欲试，会时不时抓到上去抓知了。双手抱树，两脚向上一纵一纵，到了树杈上，骑在上面，用手抓住，完后双腿夹紧树干，“哧溜”一声滑了下来，把它装到笼子里去。归来的燕子也喜欢停留在这上面。树枝上栖息着的麻雀，精灵般蹦蹦跳跳，“唧唧喳喳，唧唧喳喳”地叫声不时响起，“鸟语花香”意境，让我们欢欣娱悦、心旷神怡！在麻雀繁殖季节，如遇到刮风下雨天，会有麻雀幼崽从树上掉到地上，在风雨中颤抖，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声鸣叫，它在努力的寻找自己“母亲”。每次看到后，我不懂得如何处理，都会去找找爷爷，说：“小麻雀又掉地上了”，听到后，他就会立马过来，把它轻地拿到手上，然后放在家里去；趁夜深人静时，拿上楼梯，走到树底，稍稍地放回窝里去——那小心翼翼的动作，也让我从中学会了感恩！夏天的时候，片片绿荫，给我们带来丝丝的清凉。在院坝里、树底下，同隔壁的小伙伴们，在一起玩游戏，压三角包、捉迷藏、跳绳、打陀螺、滚铁环……每次都能玩出无穷的快乐。夏日的傍晚，“对面山”的天空渐渐涂上红彩，落日的光辉洒落大地上，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生命。夜幕降临了，乡村夜晚显得格外宁静，迷人的夜空令人陶醉。星星如一颗颗万点银灰的钻石，月光皎洁得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，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天空。晚饭后，皓月当空、繁星点点，真当太美了！一家人就把大小凳子搬到树下，纳凉聊天，手里摇着麦杆扇，偶尔驱赶落在身上的蚊子。有的时候，街坊邻居也会经常过来坐坐、聊聊天。仰望月亮，数着星星，五彩缤纷的幻想，星星闪烁着无穷的光芒，那蔚蓝的星空，是何等的美丽啊！月亮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，在大地形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光斑，好像撒了一地碎银，是那么的让人陶醉！……当夜虫鸣起，青蛙声、虫子声、蛐蛐声、蝉鸣声，响成一片、此起彼伏，吹响一曲动听的交响乐，打破了乡村的宁静，优美的旋律，让人心情愉悦！微风和煦，凉丝丝的风从身边走过，抚摸着我的脸颊，呼吸着洁净的空气……树叶“沙沙沙”地作响，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。微风带来了泥土的芬芳，守在奶奶怀里，一边悠然欣赏着乡村清澈而恬静的月色，一边听她讲故事。让我知道了北斗星的神奇，也听说过牛郎织女和七仙女下凡的传说。有一天，看到月亮上的图案，突然问了奶奶，“月亮上面那个是什么东西？”“长着一根很大的松树，树边站着一个人，用斧头不断地去砍它，每次砍断后，松树都会自己接起来的，如果那一次砍断了，接不上了，天就会塌下来的。”“哦，这样！”太可怕了！小时候以为是真的，大起来才知道，这是个传说罢了！雨过天晴的夜晚，还能看到萤火虫的闪亮，一群又一群地在草丛中，忽明忽灭，点缀小村夜晚。我们小孩会跑到那边去，抓到后，慢慢地把它放到瓶子里，借着那微弱的亮光，继续大家的玩耍！——老屋伴随着我的童年、少年，替我遮风避雨十余载，陪伴着我的成长。就是这栋房屋，铸就了我坚强的意，不灭的煤油灯伴随我读完了小学和中学学业。十七岁那年，外出求学，离开了这栋生我养我老屋，走出了这个小山村，开始了自己一段更加精彩的人生。风干的昨日，往事如烟，时光悄然从指间溜走，经历数百年风雨的吹刷，布满了厚厚的尘埃。老屋，一砖一瓦记录着岁月的痕迹，留下了我们全家无数的故事，记录着一家人的酸甜苦辣。那斑驳墙上，至今依稀浮现爷爷戴着笠帽、穿着蓑衣、拿着锄头、挑着簸箕的身影，忙忙碌碌、早出晚归，一年四季生产队出工，田野间“春耕生产、抢收抢种、秋收冬种”劳作的情景。仍能清晰想起奶奶蹒跚脚步，往返于堂前灶底之间，烧饭、做菜她那来去匆匆的身影；在那蜿蜒小道上来来往往，摘菜、洗衣留下了她那岁月的足迹……尽带沧桑的老屋，它不甘寂寞地守候乡间，从容了上百年。坚硬也不敌岁月摧残，那脱落墙壁，一脸沧桑，充斥着内心的凄凉与清幽。伴着我曾经住过的老屋，早已人去屋空、物是人非，原来热热闹闹的地方，现在已变得冷冷清清了。老屋，是漂泊者的避风港湾，也是心灵的驿站，更是一段浓缩了乡愁。小儿时光，与老屋有着一道无法割舍的情怀，那是小时候最温暖的家，尘封的童年记忆，尘封了一段我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。苍凉的老屋，像一位饱经风霜老人，却反而反反复复萦绕在我的梦中。老屋的影子，已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，留在我的记忆中，不管如何变换，我都永远难以忘怀、永志不忘！更多精彩文章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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