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的小年夜,我在花城广场。这里是广州最繁华的中心,高楼林立,万家灯火。来这边赏花赏景的人络绎不绝,有情侣有朋友也有一家人,他们一起在拍照,在大笑,在拥抱。我一个人,看着周围人来人往,那么幸福温馨,这一刻,又想家了更想我最亲爱的奶奶。
我拿出口袋里的htc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“奶奶,奶奶,听的到吗?”那边传来奶奶亲切的声音,“妮子啊,听得到,你今年真的不回家啊!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!”
我有点哽咽“奶奶我真的很想您,您一定要等我回来注意身体啊!”
奶奶又很温柔的嘱咐我,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我在家里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等你回来。你从小就怕冷,我听你堂哥说啊广州不会冷,现在家里冷,也好等你明年春天回来。不用担心我,我什么都很好的……”
不舍的挂断了电话,我无力的蹲下来蜷缩在角落里,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直流,哭的很伤心很难过。
我已经在这个城市待了几年了,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待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起色,我应该继续?还是趁早放弃?
年那个炎热的夏天,我兜里装着五百块钱跟着堂哥坐了十个小时汽车来到了广州。连县里都没去过的我一下看到大城市的高楼大厦,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,这里摸摸那里瞧瞧。待了几天后,堂哥帮我找到工作了,在一家小工厂做普工。因为不熟练我总是在焊锡的时候烫到手,老板一家极其严苛刻薄,在流水线拼命的放做不完就不能下班,没完成任务就不能吃饭睡觉还剥夺我们的休息日。有一次因为奶奶身体差我想请假几天回家他也不同意,即使我哭着哀求他。每天超过12小时一个月也才一千块工资。后来我选择离开这个地方。
离开了那个小工厂,第二年我又是进了大工厂,也是做普工。每天很辛苦,吃快餐,上夜班,租房,两点一线的封闭式生活。在这里,妇女们有说不完的话,年轻人有谈不完的恋爱以及每天停不下来的流水线。我总是在怀疑在抗拒,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,我不想进厂了。
不想进厂,没有学历又没有钱。怎么办?只能去餐厅端盘子了。这里广州的餐厅每天生意都很好,忙的恨不得有三头六臂,做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,每天稍做错事情就被骂被扣钱。动作要很快做事利落,卫生一定每个角落干净透亮还要有很好的服务。有时候在窗外擦玻璃,看着这座城市的建筑,路灯,行人,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匆忙。我会想,他们有没有人和我一样,也是离开家乡来这里的呢?
还在家里的时候,奶奶就嘱咐我说,在外面,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你在外面肯定会比家里吃的好,穿的好。那时候读书住校别人一星期最少50块生活费而我是15块钱。几乎是吃泡面啃馒头的,也只有校服穿。的确,我过的好一点了,却也没照顾好自己。在工厂污染严重得了鼻炎,在餐厅每天穿不透气的鞋子站着长了很多鸡眼还得了脚气病,餐厅吃饭不及时经常会胃痛。这些都让我晚上夜不能寐,痛不欲生。如果在家里,我就不会这样了,奶奶总是把我惯的像小孩一样,她也有办法把鸡眼,脚气病,胃痛帮我治好。
出门在外,每天最害怕的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。我知道,我得抓紧时间赶紧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才不辜负来这个大城市。在这里,好看的衣服好玩的东西诱惑力很大,同事们去逛街看电影我也不去,因为我不敢花钱。有一段时间,去银行取钱忘记把卡拔出来,里面的钱全部被人取走了我只取了一百。一百块,精打细算终于熬过了一个月,吃酸菜泡面都要吃吐了。所以身上没钱我就没有一点安全感。
因为做餐饮服务行业的,过年是不能回家的除非放弃一个多月的工资还有这份工作。我纠结了很久,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吗?我放不下年迈的奶奶啊!可我想起了以前村里老奶奶经常对我说要走出大山放下锄头,也想到父母经常说家里急需用钱你那有吗?想到身边的伙伴因为早早出来打工过年就得相亲然后结婚生孩子了。怎么办不能回家,回家了我明年去哪能做什么?出来了我根本就没有选择了。
在广州,生活节奏很快,工作压力也很大。《一粒红尘》有一句话深有感触。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活的像一个战士,而生活像是一个遍地残骸的战场,我刚才在这里劫后余生,又得马不停蹄地赶去那里冲锋陷阵。”我在这座城市,风很大,在很用力的奔跑。还好,有努力就有回报,慢慢的,我正在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,不再是当初矫情自卑的姑娘,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一个人,在广州待了三年多了越来越少回家。得到了一些失去了很多,后来也失去了最爱最爱的亲人,在午夜梦回时心会痛的无法呼吸。那个说,广州不会冷,等你明年春天回来吧!最爱我的人啊终于还是没有等到我,我终于失去了她。
年六月份广州,我去看了人生中第一次演唱会,好妹妹乐队的。听到一个人的北京这首时,“许多人来来去去,相聚又别离,也有人喝醉哭泣,在一个人的北京”。我又哭到眼睛都肿了。
这座城市风很大,我还是不能回家。我害怕辜负了自己所受的苦难,最后还是一无所有。我更害怕回家了,再也找不到她了。
自始至终,我不过想要的就是有一个幸福无忧的家罢了,面朝大海春暖花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