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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7/12 20:15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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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世纪80年代以前,因为化肥紧缺,农家使用的都是猪栏坢、牛栏坢、人粪尿等有机肥。白露过后,每个生产队都要烧火坢为庄稼追肥。许多地方把此举称为“烧焦泥灰”“煝坢”“煝火坢”。在农村,烧火坢的手艺已逐渐失传。

每当白露、霜降之季,在乡间田畈上总会闻到一股熟悉的烧焦了的泥土芬芳,这就是烧火坢独有的气味。此时,稻谷已入仓,天干地燥,农活稍松,正适合烧火坢。社员们在割稻后就将稻茬连泥掘起,一块块晒干码好,称“起泥垅”。或者把田塍边的草皮铲掉,与田沟里的污泥,做成馒头形的“泥乌龟”晒干。至于燃料,多用秸秆、田头地脚的刺柴,或派壮劳力到高山砍“秃松树”和“杉树刺”,还要用松毛来引火。

烧火坢是一项技术活。没经验的要么烧起一堆熊熊大火,白白浪费一大堆柴草;要么泥土压得太重或是内部受力不均匀,泥堆不透气,或是基脚叠得不好,点火后没多长时间就奄奄一息,最后成了死灰一堆。

烧火坢最要紧的是把柴草和泥土烧烂烧透。我外公是烧火坢的能手,生产队每次烧火坢都由他负责。多少分量的柴可以烧多大的火坢,多少分量的火坢需要几多大小的基脚,几多大小的基脚需要多少度的坡度、多少粗细的泥块,他都心中有数。

叠基脚是烧火坢的基础,这道工序外公必定亲力亲为。将干泥垅一分为二或一分为四,团圈垒好,接着由周边向中心,垒一层泥块,铺一层柴草。柴草的叠放颇有讲究,俗话说“人心要实,火心要虚”,烧火坢的木柴之间必须留有空隙才能通风,火才会旺盛。叠基脚的作用,一是利用余热烧熟成灰,提高火坢产量;二是垒成馒头状,可以使柴草铺上去形成坡度,起到支架作用并构成火坢的火路。大块的泥垅放在最中间,以便里面通烟通气,防止熄火。好的火坢堆四周要均匀圆润,铺上柴禾后,柴尖向外,尾端向内,以利火路均匀通畅。柴禾下一层如果是按顺时针方向堆放,那上一层要按逆时针堆放,交叉循环,形成闭合的火路。将柴禾团团铺垫均匀后,再将灰泥均匀堆上,中间盖得重一些。叠铺两层后逐渐收口,直到做成一个直径六七米的“大馒头”,如同一件艺术品。大的火坢所用泥垅和柴禾数量可达两三百担,叠放时需十几个人忙活大半天。

“大馒头”完工后,外公还要看看表面有没有凹凸,四周火口高低厚薄是否均匀,然后开始点火。点火时先要看准风向,如吹东风时,要从西边点到东,以免烟火正面冲击睁不开眼睛,而且没有点着的地方也会被顺风之火带起。烧火坢一开始是“明火”为主,烈火熊熊,浓烟滚滚,没过几分钟,火势就向火坢堆中央进攻,“明火”逐渐转向“暗火”,远远望去是数缕袅袅而升的青烟,闻着有一股青柴味儿和泥土气息。这时,外公会绕着火坢巡视一周,用锄头将柴火余烬钩到火口,发现有漏烟或火口超大的地方,再加些细泥调整。

烧火坢要的就是用文火慢慢地烤,用烟慢慢地熏,在灰堆中见不着明火,故称“煝”。煝坢必须耐心,讲究慢条斯理,不温不火,通常历时四五天,其间要时常察看火候,不能让封头泥塌落,俗称“望灰”。这期间,孩子们会到小溪里抓泥鳅、捉螃蟹,扔进火堆里煨着吃、烤着吃,美味无比……

泥熟柴尽,开挖灰垛,让其退温,称“开灰”。开灰用的锄头需事先用水浸泡,以免锄头柄烧焦或脱落。标准的焦泥灰黑而不红,红则过头,称“*胖灰”,失去肥力;柴不尽泥未熟,称“乌龟灰”,农家最忌。开灰时,正劳力挑来粪肥,先将大堆灰开出一圈沟沟,将粪肥泼上去,惊起“刺啦啦”的响,然后又开一圈沟泼一圈肥。半劳力则用锄头搅拦泥灰,焖几分钟,给新鲜的火坢降降温便于打坢,同时减轻打坢时尘土飞扬的程度。

打坢时先用火坢槌敲碎大块泥灰,再用“板掠”(连枷的一种)拍打,也有用小*牛拉着石制碾砣碾磨,可以大大提高打坢效率。街收工时,社员们个个蓬头垢脸……

“泥土暖一暖,庄稼胜食蛋”。火坢不但含有植物所需要的微量元素和矿物质,还能有效防治一些病虫害,是真正无污染无添加的绿色肥料。分田到户以后,随着化肥的普及,烧火坢已经无人问津,仅存在一代人的记忆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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