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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，睁眼即是满满的黑暗。耳畔边突然传来沉闷厚重的咳嗽声，一阵一阵、黏黏糊糊、打破了黑夜的寂静。许洛内心暗暗咒骂了隔壁病床的老头两句，不耐烦地翻个身，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。“嘶…”突然而来的疼痛，让他从睡梦中彻底清醒。他突然意识到，他已经住院一个月了。一个月前，一场大火席卷了他家那所并不算大的宅子。而住在阁楼中的他，还在睡梦中，就被浓烈的*烟熏得昏迷。再次醒来时，医院，身上插满管子，动弹不得。他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所寄宿家庭，但不幸的是，女主人一家并不是很喜欢他。所以那天的大火，客厅里的人都匆匆忙忙出去以后，好一会儿才有人想到阁楼里的他。那场火灾烧掉了他一屋子的画卷，也烧掉了他成为画家的梦想。随之而来的还有器官衰竭，皮肤重度烧伤，以及，他失去了眼睛。医生告诉他想要得到角膜捐献，只有漫长的等待。十几岁的他因为长期生活在压抑的家庭环境里，早就形成了不爱说话又暴躁易怒的性格，这场火灾让他原本就阴暗的内心雪上加霜。住院的日子里，他只觉得希望渺茫，一切都没有意义。“你这老不死的，怎么还没有咳嗽死？”他呲牙咧嘴地骂道。隔壁病床是一个同样性格暴躁的老头，不知得什么病，总是没日没夜的咳嗽。“闭嘴，你这个小畜生。”含糊不清，又略微嘶哑的男中音响起，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轻蔑和不屑。说着又是一阵变本加厉的咳嗽，许洛甚至觉得，后来这声咳嗽是故意的。自打许洛住进来，这老头就没有消停过一天。有时他只想浑浑噩噩没日没夜的睡觉，这老头都总要扰乱他的安宁。不爱说话的他，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跟这个老头吵架。9月12日那晚像往常一样阴风大作，病房外破败不堪的玻璃窗被阵阵狂风刮的混乱作响。许洛烦躁的拿头蒙住被子，他听着那怒吼的风声，心想这还不如让他立刻死去。忽然，病房门突然被一下打开，一阵快速行走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响起。紧接着一个医生操着浓重的口音，跟隔壁床的老头说起了话。许洛只听着老头越说越激动，而后是病房门突然被狠狠关上的声音。他吓坏了，正一动不动的聆听着被子外面的动静，老头突然发出低沉的哭声，掺杂着阵阵咳嗽，诡异极了。“喂？老头”许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，“大半夜的，你干什么呢？”刚说完这句话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病床被狠狠踢了一脚。“闭嘴，臭小子，管好你自己。”声音突然从他上空响起，他似乎已经感觉到唾沫星子溅到了他的脸上。“哦？你这名字怎么拼的？”那老头突然随手拿起他床头桌上的病号单。“小兔崽子，你不是这里的人吗？”啪嗒，耳边传来病号单飞随意一丢的声音。许洛没有回答。房间里安静了半分钟，又继续是呜隆隆的哭声。许洛又烦躁又疑惑，他刚琢磨着该开口问些什么，那老头就自己说了起来。“我妻子病逝了，就在刚刚。”他停顿一下，又继续是呜呜隆隆含糊不清的声音，“该死。”他说着又似乎心情突然很不好，咒骂一声，便又恢复了断断续续的咳嗽。许洛刚想说点什么，窗外又是呼的一阵大风，一下刮进了又小又阴暗的病房，充满了整个空间。木头窗框打在墙上，发出悉悉碎碎玻璃碰撞的声音，一股寒意涌入许诺的心里。紧接着又是一阵大风，哗啦啦的翻动着许洛床头的一本画册，又最终把它卷到了地上。那是他的同学来看望他时，从旧物市场带给他的一件小礼物。破败泛*的书边微微卷起，陈旧不堪的封面上只隐约约能看到《奥莉画集临摹》几个模糊的字。那是许洛最喜欢的艺术家，但他也从未翻看过床头的这本画册，他已经再也看不见了。隔壁老头缓慢站起身来，拖沓着步子走到他的另一侧床头，似乎是弯腰想要捡起，却又穆地停顿了两秒。许洛听着老头节奏混乱的呼噜呼噜的呼吸声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还是保持礼貌的说了句，“谢了哈。”“你喜欢奥莉？”老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感谢，而是用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声音询问。许洛有点震惊，他想不到这样不太出名的小艺术家，还能被身边这样普通百姓认出来。“她姓什么？”未等他回答，老头就用急切的语气追问。以至于问得太急，刚说完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。“以前喜欢。”许洛怎么说着，一下想到他曾经的梦想，内心只觉得悲凉和无奈。他突然感到烦躁，之前内心那股绝望一瞬间又充满心头。他并不知道那位艺术家的姓氏，就只随意回答了老头的问题，就再也没说话。不知什么原因，自从这一夜过去，隔壁床老头的性子似乎变得好了一点。不再那么容易暴躁的骂人，也很少在跟许洛对着干，他们互相咒骂的次数减少了很多。“看来失去了自己爱的人，磨平了他的棱角。”许洛这么想道。日复一日，夜复一夜的相处，让他觉得这个老头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。渐渐地，他也能下床走动。在与老头的相互搀扶下，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。有那么些时候，他又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。他们有时会聊天，他会给那个老头讲他最喜欢的那幅叫《绵羊》的画。他会边在脑海中想象，边用难以抑制的喜悦描述它，而老头总会安静的聆听。寄宿家庭的人很少来看望他，每医院，草草了事。他不知道这个老头叫什么名字，但有时他却觉得，这个陪伴了他这么久的老头，才是他的家人。随着时间逐渐流逝，许洛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。出院的日子一天一天变得更近，但同时，等待眼角膜捐赠也变得无比难熬。隔壁床老头的病情似乎变得更加恶劣，他咳嗽的次数变得更多，每一次都像是要咳出血来。无数个深夜许洛被吵醒，都只有充满无奈的帮他喊护士，或是坐在床边安抚他。可厄运最终还是没能放过这个年迈的老年人，在一个冬天的下午，老头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，随即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许洛跌跌撞撞的帮忙叫来医生，又听见他们手忙脚乱的把老头抬走。随即空荡荡的房间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的坐着。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铁锈腥味，许诺不知所措的坐着，只觉得他又回到了最开始无欲无求的状态。这个夜晚无比安静，没有人再吵闹他睡觉。而许诺却翻来覆去，怎么也睡不着。他胆战心惊的等着那个最终的消息，可当消息真正传来，他还是遭受了重重一击。他浑浑噩噩的睡了三天，隔壁病床什么时候换了新的病人他都不知道。最终在一个晴朗的上午，他被医生从梦中叫醒。“四号床的许洛，恭喜你，你获得了角膜捐赠。”还是那个口音奇怪的医生，正心不在焉翻动着病号单，漫不经心地说着，“手术就在下午，你自己先准备一下。”“哦。”期待了这么久的角膜捐赠终于来临时，许洛却没有任何一丝愉快的感觉。手术进行的很顺利，许洛眼前缠着白色纱布被推出了手术室。不久，到了拆绷带时间。他静静的等着，等着想象中的光明再一次来临。终于，当眼前的帷幕被慢慢拉开，他缓缓的睁开眼睛，世界的色彩又重新进入了他的视野里。他愣愣地站起，环顾四周，终于看清了他所居住的环境。水泥的病房，破损的窗户，布满锈迹的床铺。他并没有觉得多诧异，这看到的世界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。而当他看向隔壁老头的病床，他愣住了。地上布满星星点点，又或是成片的血迹。有的是红褐色，有的是黑色，重重叠叠，早已干涸。他忽然明白了，总是会闻到的那股铁锈味来自哪里。他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，那个口音奇怪的护士又来找他。“四号床的病人，三号床的病人有一个礼物要交给你。”他还没有来得及抬头，一件劣质牛皮纸包装的物件就被塞到了他的手里。拆开包装，他再次愣住，难以抑制的兴奋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想起医生叮嘱他做完手术不能哭，便胡乱地揉了揉脸，紧张又迫不及待的紧紧盯着这份礼物。是奥莉的画作《绵羊》，是原作。画作的右下角还有她的签名：奥莉?约克。绚丽的色彩一下冲入他的视线，画面中的几只绵羊温馨的意偎在一起，天和水呈现着温柔的色调。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，充满希望的时候。他紧紧地用额头抵住原木相框，妄图把眼泪憋下去，他的肩膀忍不住颤抖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苍白的颜色。“亲爱的XuLuo，祝你梦想成真。”相框的背面，写着这么一行字。准备出院的这一天，他自己一个人去看了角膜捐赠信息。许洛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，为这位捐赠者的不幸感到悲哀，但同时心里也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感激。他反复抚摸着这张捐赠信息表，复杂的情绪充斥了他整个大脑。忽然，他停了下来，错愕地睁大眼睛。他什么也不顾的狂奔回了病房，用颤抖的手从自己的床头桌抽屉里拿出那张画集，翻到相框的背面。左上角仍然是来自老头写给他梦想成真的祝福，他的目光惶恐又急切的移到相框的右下角，朦胧的视线聚焦了好几次，才看清那两行字：作者：奥莉?约克.12.14～.9.12丈夫：韦斯特?约克图/锦书r侵删致歉排版/燃燃一我们始终如一的坚信，每一个奋斗的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，如果结局不美好，那么正说明它尚未结束。这里是，分享我的故事，也期待你的故事，不定期举行抽奖活动哟，期待你的到来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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