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望若手中沙，抓得愈紧，失去愈多
12
二奎手里捏着一包花糖，推开了西河家的院门。
西河的儿子铁锁，看见二奎手里拿着东西，像条刚满月的小狗，欢叫着朝他扑上来。西河家里也新添了一套沙发。西河坐在沙发上，正翘着二郎腿恣悠悠地朝天上吐烟圈玩哩。他看见二奎从外面走进来，忙起身让座，说哎哟他姑夫来了，快来坐！他给二奎拍拍沙发，又从茶几上摸起烟递给二奎。
二奎连连摆手，说不会不会。
西河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，说是么？真不会还是假不会？
二奎说真不会。
西河老婆从旁给二奎赔着笑脸说，他姑夫要过成财主哩！
二奎笑了。他说过啥财主啊，世上不抽烟不喝酒的人多了，我也没见有几个过成财主的。
西河和他老婆一起笑了。西河说真不抽啊？二奎说真不抽。
小叶来了。她手里提着一只鸡。是只大公鸡。大公鸡，大红冠子花外衣。
大公鸡，大红冠子花外衣
西河老婆见鸡眼开，说他姑夫真有福气。她意味深长地冲二奎笑着。
二奎笑了笑，没有言语。小叶把鸡往地上一扔，转身就走。西河老婆一下喊住她，你别走，帮我炒菜。
西河老婆待二奎不错，竟然炒了六个菜，六六大顺哩！
西河跟二奎开始喝酒。西河说，没啥好菜，他姑夫可别见外。二奎说看你说的，庄户人家吃啥都行。西河给二奎满上盅酒，问，你在砖瓦窑咋样，一年能挣多少？二奎叹口气，说甭提了，我不干了。西河说那你干啥？二奎说我想买车。西河两眼一亮，买车？你有那么多钱？
二奎的脸红了一下，对西河讪笑着，说我想跟你借五百。
哥俩好啊
西河把酒盅放下了。他一下苦了脸。二奎心里一凉，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。西河为难地看着二奎，说他姑夫，你头一回张嘴跟我求帮，我这当哥的应该让你合上嘴才是，我跟你明说，我家里有一千多块钱，是跟着你哥拉沙挣得，可昨天你哥来把钱全借走了，你看这事……
二奎只觉得脑袋里飞起了一群黄蜂，嗡嗡嗡，黄蜂们在他脑袋里狂飞乱撞，搅得他心里一阵阵往上蹿火。他看着西河，咬牙切齿地说，俺哥真毒！
西河吃了一惊，说你哥怎么着了？
二奎端起酒盅，一仰脖子灌下去，自己又拿过酒壶满上，又一仰脖子灌下去，说，俺哥真毒！
西河傻着眼，一眨不眨地看着二奎，说你哥到底怎么着你了？
二奎瞪着眼，气呼呼地说，怎么着了？我叫他给我买车，他不买；我跟他借钱，他也不借；我来跟你借，他又提前把钱借走了。你说他这不是成心卡我的脖子么？
西河愣住了。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。他同情地看着二奎。他不知道该对二奎说些啥好了。
无助的眼神
